“好了，不必再送了。”山脚下，江梧瑶止住步子，回头看了看陆昱霖。
闻人瑟扛着剑，不声响的和沈萧走在前面，听到江梧瑶的话，停了下来，也转身看着陆昱霖。
安排的马车并不奢华，只是最简单的配置。只是东西都是顶经用的，毕竟路上舟车劳顿，如今是出大远门，比不得能回凤阁的情形。
沈萧看他们像是有话要说样子，自己便走到马车旁边。那马打了个响鼻，沈萧嫌弃的拍了拍它的头：“马哥啊马哥，路上就靠你了啊！辛苦你了！”
江梧瑶便同陆昱霖道：“你知扶翎心性的，莫让她走上不归路。这段时间你便多帮衬一些，我与阿瑟一同，你倒不必多记挂。有事我会给你写信，安心在凤阁便是。”
陆昱霖瞥了一眼好似漫不经心的闻人瑟一眼，最后看到和马嗑唠的沈萧，迟疑了许久还是问：“那沈萧，你可信得过么？为何让他也跟着。我只不放心这个。”
江梧瑶就知他要问这个：“你还不信我么。他连阿瑟五招都接不住，放心便是。一路上他也能帮忙改善伙食，人倒是个信得过的。”
“可这人来历不明，我总觉得不放心。不若我跟你一同去吧。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我还能看看。”
“你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。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么？”江梧瑶无奈。
闻人瑟听着也觉得拖沓：“不过是一趟远门，你这般模样好似我们回不来一般，晦气不晦气。”
“我只不过放心不下罢了。如今出了这么多事情，你们又这样子离开，怎么放心得下。”陆昱霖垂眸，温声的说着。
闻人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伤人：“行了，你上去吧。我估摸着这会儿再不动身，就要赶不上了。”说完她也就懒得看陆昱霖，扛着剑走到了沈萧身边，语气明显愉悦起来：“待会儿应该会到林子里，我们打些野味如何？”
陆昱霖愣了愣，这才苦涩的开口：“那你们一路小心。有什么事情都与我写信。我定然赶到。”
江梧瑶如何看不懂，只是现如今根本没有心情管这些。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能拎得清呢。她不点头也不摇头，只道：“你只管护我凤阁安好，我便放心得下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就此别过。”江梧瑶冲他点了点头，转身和闻人瑟上了马车。沈萧充当着马夫的角色，看了陆昱霖一眼，便扬鞭驾车而去。
陆昱霖看着那马车慢慢离去，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决定，是对还是错。
从此山长水阔知何处，风雨不知休。
————
“我总觉得陆昱霖如今怪怪的。”马车行了不久，闻人瑟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。
“怎么？”江梧瑶微微一愣，又知晓什么一般笑了，道：“怎么就怪了？”
闻人瑟迟疑着说：“我与他闹僵了，他也不和我说话的。可最近又同我讲话了。我心里有气，不想理会他，他就像受了委屈一般。他什么时候这样娇贵了？以前我和他对打，失手砍了他一剑也没看他多委屈。昨天还突然找到我，问我是不是预备一辈子都不与他来往了？闻着身上还有点酒气，说话跟个孩子一样没头没脑的。”
江梧瑶忍着笑。这陆昱霖做事沉稳，和无行有几分像，但是他更温沉。他和闻人瑟是一起长大的，待闻人瑟也挺好。两人唯一的争执是裴扶翎，因着那时救下裴扶翎的时候他也在，大约是总觉得裴扶翎可怜吧。
为了裴扶翎，闻人瑟没少跟他打架，他接不住她的招，硬抗闻人瑟又更生气。总觉得他好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情一般，反而令她更加不喜裴扶翎了。这般恶性循环下去，直到上次争辩，到了一个点。如今两人便不咸不淡了。
闻人瑟性子直，有时候也没什么多的想法，就觉得自己的人，怎么反倒护起别人来了。等到终于不想这么管着了，自己又轻松好多，虽然还是会气不过，总比一直吵架好。如今又来了个新的玩伴沈萧，她也没怎么在意陆昱霖了。
谁知道陆昱霖居然会跑去和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。
听也听不懂，估计醉了。
“他如何去喝酒了？我记得他是不沾酒的。”江梧瑶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清楚，明知故问。
闻人瑟大大咧咧，也没听出来她话里的笑意，摸着头想了想，摇头：“他不是一杯倒么？我也不知道。哎，真像个姑娘一样，扭扭捏捏的，真不嫌丢人啊？”
冷不丁听到在外面驾车的沈萧噗嗤一笑，闻人瑟一愣，蹙眉问：“他笑什么？笑我么？”
“没笑你。”沈萧心里想着，这闻人瑟也是个好笑的。倒是难为那大司命，还把自己当情敌了。
他道：“我想到有趣的事儿，便自己笑了。”
闻人瑟不依，本来陆昱霖就让她心里怪怪的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一样。她认定沈萧因为什么原因要笑她，起身掀开帘子瞪着他：“那你与我说说，是什么有趣的事儿？”
“……”
……
一路快马加鞭，行了小半个月，出了凤阁的管辖范围了，江梧瑶已然有些病症发作，时常昏睡。于是沈萧选了个最近的小村庄，想着让她休息休息。
已经快入夜了，沈萧停车下马，四处寻客栈不到，只找了一户大人家，便只能敲开门问问有无房间借住。
不成想那下人好似警惕得很，好说歹说，才找来主人问话。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妇，见三人打扮气质均是不俗，最终却还是客客气气把他们请走了。
也不知他们如何这般顾忌，想着江梧瑶的病情，沈萧同闻人瑟来不及多想，只能连夜赶路，又到了附近一个镇上。好容易找到一家客栈。
已经是夜里了，星垂夜空，客栈灯火却还是亮着，三人虽急，但是却还是从容，与热情的小二说了几句。问过有没有洗澡的地方，那小二笑着道恰巧还有一桶热水，不过只能让一人洗了。于是江梧瑶也不谦让，自己泡了个澡，闻人瑟等在外面，很是不放心。
等她出来时已经夜深了，闻人瑟和江梧瑶一个上房，沈萧在隔壁。
江梧瑶吃了陈兮给的药便被闻人瑟劝下睡了。闻人瑟却不放心，守到了天微明。沈萧起早看到了，让她去他房里睡，他替她守着，闻人瑟也应了。
她起来时看天倒是个晴日，洗漱后下来吃早点。
江梧瑶用过药后依旧嗜睡，也没有起来特别早。也是刚坐下吃，闻人瑟便来了。这时那客栈里的人已经不多了，稀稀拉拉的。
闻人瑟一路食不赶点，食欲不振。如今客栈里的早点却并无亮点，闻人瑟吃了一点就无奈的放下筷子。江梧瑶还慢条斯理的吃着，她担心江梧瑶的状态，便没离开，只是颇为无奈的坐着看她吃。
沈萧和她们不一起，去柜台嗑唠了几句，回来时。带来了一些花生米。
“……”
沈萧同江梧瑶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算计。“昨夜睡得如何？”
“安稳之至。”
桌上没上酒，他便斟茶一杯，放在桌子上，两指推着到了江梧瑶面前。“那是因为我同闻人瑟守在你门口了。”
江梧瑶挑眉不语，把那茶推回来。
闻人瑟看不懂：“你们干嘛呢？还你推我就的？如何？这茶喝不得？”
她一把夺过便要喝，江梧瑶伸手劈下，酒水便撒了一地。
周身便骤然一静，离得近的一个食客忽然抽剑刺向江梧瑶，闻人瑟侧身挡在她身前，一抽剑，便挡住了攻击。身后的江梧瑶只知道自己头脑一直昏沉，只稳住身形不被别人靠近。
众食客皆利落起身，竟然都是一些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士。其中一个大约中年的男人喝道：“那妖女中了散香，撑不了多时！”
闻人瑟一剑劈了那领头的一下，领头的狼狈躲过，堪堪回头要逃，转身对上了眼里噙着笑意的沈萧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觉得肚子一凉，再看时，鲜血横流。
“好走。”沈萧把他撇开，飞身上了二楼，冷眼看着闻人瑟一人护着江梧瑶，而后袖子里飞出几个黑色箭头。杀了几个冲在前头的，一个不差竟是全正中眉心。
闻人瑟得空喘气，抬眼冲他点头。
江梧瑶闪躲间也看了他一眼，只是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。
沈萧拍了拍手，只自己笑了笑。
这时忽然角落里飞出一柄寒剑，那角落里原来坐着一个男子，只是看。如今好似看到闻人瑟这边有些吃力，便动手相助。
这人动作利落，但是只伤不杀，功法看着像是有门有路的。只是看不出具体是哪个门派的。
闻人瑟到底名声在外，加这白衣男子，众人也不敌，不得已，要撤时却又发现门窗早已经被关了。沈萧倚在门上，抱着胸，似笑非笑：“千真门？”
几个人面面相觑，并不回答掉头便破窗而逃。
地上倒是有几具尸体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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